引言
塔菲社区位于墨西哥城的郊区,这个风格古朴的社区里坐落着一座高大的璃暮墙大厦,是专为大公司建造的超豪华写字楼。坐在楼内一间位于角落的咖啡厅里,眼前辽阔的视野让我无法想象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典型的新兴市场国家。这个咖啡斤的主人向我讲起位于我左手边的、当地位亿万富编的豪宅。它被当地人称为“纳尼亚”,名字来自英国小说家刘易斯的《纳尼亚传奇》。与此同时,可以看到大厦右边有一架架直升机迎来送往,乘客都是附近大公司的高管贵宾。
该地区的正式名称是博斯克斯圣塔非,这里进出社区均需通过大门,所有道路和紧急通道均为专用,几乎与世隔绝。设计这个社区,就是为了服务亿万富翁或希望被当做富豪的人。对超级富有的家庭来说,圣塔菲最大的吸引カ在于,它们可以远离车程一小时的墨哥城里那些街头犯罪和无处不在的毒品贩子。这是我自年秋天以来最近一次目睹这样的景象:在某些新兴国家市场,富人多么迫切地渴望摆影现实,尤其在现代经济所需的基础设施及安全措施投资严重不足的地区。
对大多数外来人口而言,政府职能严重失灵的第一信号,就是排在机场售票窗口前无体止的长队,乘客坐在车顶、严重超员的列车,工资微薄的交通警察主动向违规者索贿,正如我们在墨西哥城所看到的一切。还有情节令人优虑,但普通公众或许根本不了解这些细节,只是由于自由职业记者们的努力,人们才借助公开的网络信息填补了这些空白。这种设立专用入口的社区在南美洲已经司空见惯,而盘旋在圣塔非上空直升机的吼叫声,则让我想起在巴西的类似一幕:在圣保罗,大公司总部大楼的顶部均设有私人直升机停机坪,让企业高管免受街道的拥堵。
在尼日利亚及其他许多非洲国家,由于公共电网事故频繁,私人公司会购置大型发电机建造大型油罐,以便在断电时提供临时照明,维持电梯继续运转。Quora是一个问答形式的网络论坛,在上面你经常会看到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招聘信息,很多职位因公共服务不足而出现,并且仅存于某些特定国家。例如,有一个职位是因越南偏远渔村缺乏运输服务而产生的,在那里,学生和教师需经过一条河。他们的渡河工具是一个大塑料袋,乘客坐在充气的塑料袋上,由一个身强体壮的人推着充气塑料袋过河。于是,就出现推塑料袋过河的工作。
任何经济的发展都依赖于两种支出一一消费和投资。尽管对大多数经济体而言,居民和政府最大的开销是消费,但投资是对经济增长与经济周期前行来说更重要的推动力量。投资支出的波动性通常大于消费支出,有助于创造增加消费能力的新产业和新工作。例如,它包括政府和私人企业对修建公路、铁路及其他交通方式的投资,对工厂、办公设备和钻床等各种机器设备的投资,对学校和私人住宅等建筑业的投资。因此,预测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前景,首先要回答这样一个基本问题:投资在经济总量中的比重是在增还是在减?
显然,当投资比重加大时,经济更可能加速增长。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认识到,如果按照投资占GDP的比例衡量,投资水平也存在一道类似的甜点。通过观察我所罗列的56个战后实现经济高度发展的国家(维持10年以上超过6%的年均GDP增长率)可以发现,在繁荣时期,这些国家的投资总额占GDP的平均比重在25%左右。一旦投资占GDP的比重提高,其经济增长就会加速。因此,每个寻求经济高速增长的新兴市场国家,都在做着一件相同的事保证投资在GDP中维持较高的比重,并持续加大投资力度。通常,它们的投资均维持在GDP的25%~35%。一旦投资减少,其占GDP的比重开始下降(这个标進通常对应20%或者更低),那么,它们的经济就会陷入不景气。
当然,我们很难确定投资即将增加还是减少,而且这种判断相对主观。它取决于公共投资计划提出的投资规模及投资前景,并需要考虑政府是否鼓励私人企业投资。许多年以来,墨西哥和巴西的投资始终维持在GDP的20%左右,甚至还不到20%。而更安全的私人通信及私人运输企业的繁荣则验证一个事实:许多本地人已不再等待政府去采取行动,他们开始独立投资去填补这些空白。尽管投资的强劲增长大多是利好信号,但这种增长越强劲,投资的去向就越重要。因此,投资规则的第二个方面是要意识到,投资热也并非总是好事,而是有良莠之分。
企业如果找到某种令人振奋的新发明,投人资金用于开发新技术、修建新道路和新港口,尤其是开办新工厂时这样的投资才最理想、最有效率。在农业、制造业和服务业这3个最主要的经济领域中,制造业始终是大多数新兴市场国家摆脱贫困的制胜法宝。尽管组装线上的工人已受到机器人的威胁面临失业,但历史实践表明,从就业创造和推动经济增长这个角度看,任何产业都不可能拥有制造业这样的威力。二战结束后,从20世纪60年代日本的高速增长开始,其后所有最成功的经济发展范例无不起步于制造业,通常以生产服装等简单商品向发达国家出口为契机。
随着农民不断离开土地,脱离农业生产来到城市,成为生产率更高的工业劳动力,工厂也开始加大投资力度,通过升级改造生产盈利性更强的出口产品。随后,它们陆续从纺织业转向钢铁制造,又从钢铁制造进入平板电视、汽车及化工制造等更多领域。更重要的转型随之而来。随着工厂在城市不断集聚,与制造业一同出现的中产阶级群体日渐增多。于是,从餐饮到保险,服务业开始繁荣起来,满足这个新兴阶层的切身需求。此时,制造业让位于服务业,服务业对厂房设备的投资需求远不及制造业。于是,制造业的投资趋于停滞,它在整个经济中的比重开始收缩。
在当前几个最主要的发达国家,投资占GDP的平均比重仅为20%左右,比如意大利为17%,美国为20%,澳大利亚为26%(最高)。另外,随着国家富裕程度的加深,制造业投资趋于减少(在工业发展初期,制造业占GDP的份额通常会持续提高,直至20%~35%的最高点)。此时,一国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的人均收入水平达美元左右。然而,这种自然性衰减并不意味工对发达国家不重要。随着一国的发展,投资和制造业在经济总量中的比例都会有所下降、但它们在经济増长过程中的推动作用依然巨大。全球制造业总量在GDP总量中的比例已从年的超过24%减少到目前的不到18%,但它始终是创新的关键性动因。
麦肯锡全球研究院发现对于每个处在发展阶段的制造业经济体来说,近80%的私人企业研发活动均来自制造业,而其对生产率增长的贡献也高达40%。因此、制造业是未来经济稳定的基石这个说法毫不为过。如果工人每小时能制造更多钉子那么,老板就可以在不提高毎个钉子售价的情况下,提高工人的工资水平从而使经济在不通货膨胀的环境下稳定增长。今天,许多发展中国家都已经意识到,要想在规避通货膨胀的情况下实现经济增长,优先投资工厂以提高生产率是多么重要。同样可以预期的是,保持高速投资增长的新兴市场国家,通常有着世界上最强大的制造业。
年,在投资占GDP比重最高的5个国家中,有4个国家属于制造业产值占GDP比重最高的前5强,即中国、韩国、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除个别因发现石油、天然气资源而成为幸运之星的小国外,大多数国家都会意识到,如果不从制造业入手,摆脱贫困几乎不可能。在这一个10年,大多数新兴市场国家的投资增长均出现停滞,其原因不难理解。在经历~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后,各国政府和企业的筹资能力和渠道均受到严重损害。
在发展中国家,投资的年均增长率下降幅度超过13%,降至仅有17%左右。除中国这个最大的特例之外,其他国家的年均增长率从年的10%迅速骤降到年的零增长。于是,在世界大多数国家中,投资作为经济增长助推器的功能已经消失,而巴西、俄罗斯、捷克共和国、埃及、印度、韩国、墨西哥、波兰和墨西哥等国,投资占GDP的比重也出现大幅下降。
在这其中的某些国家,尤其是俄罗斯和巴西等资源駆动型国家,投资的减少正在摧毁他们拥有的工厂设施,延缓整个工业化进程。在最主要的新兴市场国家,制造业在经济总量中所占比例相去甚远,最低的是智利(占GDP的10%),最高的是中国(超过30%);而俄罗斯和巴西的资源驱动型经济也跌入谷底,几平创下历史新低;尽管非洲的整体经济在21世纪迎来一场大复苏,但实际上制造业占GDP的比例,已从年的18%持续萎缩至年的%,包括尼日利亚和南非在内的非洲最大经济体,甚至已呈现“去工业化”趋势,出现沿发展阶梯倒退的。虽然投资增长通常是经济增长的好兆头,但操之过急也可能成为拖累。正因如此,才有投资水平不超过GDP的35%上限的理想标准。
结语
一旦超过了这个标准,就可能出现投资浪费。在战后时期,只有10个国家的投资占比曾达到GDP的40%,这也是投资相对规模的最高点,其中包括20世纪0年代的韩国,90年代的泰国和马来西亚。在10国中,只有两个国家成功避开全球危机,免受经济滑坡之灾,即70年代末的揶威和~年之后的约旦。这是上述投资规则的一个关键要素,因为历史一再表明,投资流具有周期性。一旦投资超过GDP的30%这一上限,就会转而下降,而年均经济增长率则在随后5年下降13%。如果投资最高点出现在超过GDP40%的位置,那么经济增速就会迅速放缓,在随后5年里被拦腰折半。经济增长率之所以会下降,其原因可归结到经济周期所固有的基本属性,即经济呈现强势增长时期,人们会变得自负、解怠,导致越来越多的资金会流入非生产性投资,甚至是纯炫耀型投资。而增长驱动力的衰退,自然会使经济增长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