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会副理事长周晋峰就CBDCOP15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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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CBD)第15次缔约方大会(COP15)召开在即,举办地昆明,举办国中国的生物多样性保护问题不可避免地成为世界焦点。9月28日,绿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周晋峰博士应邀接受德国一台记者的采访,就COP15,我国提出的生态文明建设,绿会过往相关工作进行了介绍。现特将采访内容整理如下。

记者的问题大体为下列几个。

1.请描述作为一个非政府组织,中国绿发会所做的工作,工作重点是什么?2.对COP15的成果,您有什么期待?3.中国对完成联合国气候目标,采取了哪些行动,这对生物多样性保护有什么作用?4.近年来,中国在生物多样性方面最大的成就是什么?5.中国生物多样性领域最大的挑战是什么?6.能谈谈中国国内日常生活中的塑料垃圾问题吗?它对生物多样性有什么影响?7.在云南,我们实地考察了绿会无量山长臂猿保护地的情况,能告诉我们这种特殊的以社区为基础的保护理念吗?8.在云南,我们看到了西双版纳开放旅游的野生象谷,长臂猿的保护是否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提升民众的保护意识?9.云南拥有野生大象自然保护区,大象数量不断增长,但现在由于缺乏食物、人象冲突,大象出现了北迁的现象,能否谈谈您的看法?10.最后一个问题:COP15上绿会有什么主张?

周博士的答复(按叙述的时间顺序整理,与上述问题并非一一对应。)

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有两个工作重点,一个是生物多样性,一个是绿色发展。我们同时在工作方式上也有两个重点,一是作为国家一级学会,做好科学家的平台,科普的平台;另外一个是做好公益公募基金会,做好相关公共利益的代表,推动公共利益的工作。

昆明的第15届(生物多样性)缔约国大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在年确定爱知目标之后,人类全社会各个国家都共同努力在应对生物多样性危机,但是事实非常严酷,我们取得的成就非常有限。我们在逆转生物多样性丧失上,没有得到任何根本的改进,所以大家对COP15具有极高的期待。我们绿会实际上从年末开始就介入到COP15的工作之中。首先我们给联合国CBD(生物多样性公约)发信,要求COP15的主题确定为生态文明,这个建议最后被他们采纳了;同时我们又去了蒙特利尔,去了罗马,去了内罗毕,参加他一系列的前期准备会议,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现在有几个焦点,比如国际上有一种思想说我们要拿出来30%的陆地和30%的海洋,要把它画出来作为保护区,这个呼声现在非常之高,当然,也有不同的意见,包括OECD(经合组织),关于其他方式的保护,其他effectiveconsiderationmeasures,我们也都在积极参与。另外,海洋的保护也越来越成为重点。

我们通过IUCN,通过CBD秘书处的积极工作,一直在参与着COP15前期的工作,我们期待大会有很多重要的产出,同时也形成新的高度的共识,构成全社会的awareness。大家都知道了,都更积极的参与了。我们对这个COP15有诸多期待,除了前期大量的参与,我们中国绿发会也会派代表实地和线上参加10月份在昆明举行的一期会议。当然我们还会参加二期会议。我们深度的在参与,我们也提出了一系列的我们的思想。比如说,我们传统的保护过去的几十年为什么没有取得根本性的改变呢?我们认为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仅有保护区里面保护人士在做保护,但是这是远远不够的。地球上今天的生物多样性危机来源于什么?来源于77亿人。那么我们提出了一个新概念的HbS,humanbasedsolution,只有人们做出改变,才有可能实现我们生物多样性的目标。所以在这个基础上之上呢,我们认为保护区内的保护,濒危物种的保护,这些传统的保护做法固然重要,但是最根本的是人民的保护。

还有一个新概念,BCON,中文叫邻里生物多样性保护。我们在城市里要不要做生物多样性?我们在北京草坪除杂草,不许别的草长。我们在北京主要打杀虫剂,不许有小虫子。但是我们知道昆虫,树木生态系统,鸟类,这整个是一个生态系统,我们应该减少除杂草的数量,我们应该让野草长,我们应该限制“杀生剂”的使用。

我们传统的植物,病虫害防治的目标是要保护木材。现在我们不是这样了。我们要保护的是人类栖息地。那么小虫子吃点树叶子,没有什么影响,鸟会控制草和虫子的数量。所以我们提出,必须靠邻里生物多样性保护,不光是在城市,不光是在乡村,不光是在我们的公路、铁路、机场,在我们广袤的土地,在保护区以外,地球上的每一寸土地,都应该倡导邻里生物多样性保护,人民参与的保护,只有这样才能够改变我们今天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危机。

地球第6次生物大灭绝,现在是一点都没有放缓。从年我们确定公约,并进行科学实施之后,经过不断的努力,包括联合国千年目标,包括后来的爱知目标,包括后来的年的SDGs,我们都在这一系列的全球性的战略中设置了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内容,但是今天生物多样性消失速度并没有放缓,我们应该做根本的改变。对COP15的提议包括:我们希望要加强人民的保护,加强邻里生活安全保护,希望能够开启一个新纪元。

提到生物多样性,我们也会讲到气候危机。它只是生物多样性的一个层面,因为多样性包括生态系统多样性。气候危机核心不是升高一度两度,我们人类升高一度两度,冬天到夏天20度我们都不怕,怕的是什么?怕的是这个温度变化对人类栖息地的冲击和破坏。归根结底它是人类栖息地之战。我们不只是为了发展,我们是为了生存而战,希望在COP15之后,生物多样性的益处,对于全球对于公众能够像气候问题一样,得到更广泛的了解和重视。

习主席在一年前在联合国大会上作出碳达峰碳中和的承诺,非常鼓舞人心,我们觉得很受激励。有些专家觉得这是很难的事情,但是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作为碳排放的大国,做出这样的承诺是非常重要的。这些承诺涉及燃煤电厂,最近习主席承诺我们在海外不再建燃煤电厂了。其实在这之前呢,我在内罗毕参加联合国环境署的会议的时候,就有南非和其它非洲国家的社会组织跟我谈中国在那里援建燃煤电厂的问题。现在,我们有了对于过去的讨论,有了一个非常坚强的支持,我们非常期待这些问题得到解决。

COP15的目标方面,我现在还没有掌握,因为我们不是政府,我们不掌握实际的这个进度,但是我们非常有信心的在期待这次的COP15或者是明年的COP15,习近平主席将会有更加重要的宣示,展示中国对于生物多样性的决心和努力,因为实际上习主席在内部的一些系列谈话中,已经把生物多样性和双碳目标放到同等重要的地位。在过去的这一段时间里习主席有一系列的重要的指示,比方说虎骨和犀牛角,他指示我们不能让它们再入药;比如穿山甲停止入药问题,我们奋斗了很多年,解决不了,去年习主席重要指示把穿山甲从中华药典版拿出去。还包括外卖的问题,关于垃圾分类的问题,看似直接不是涉及生物多样性的问题,但是它其实都和生物多样性密切相关的。

我们看到习主席最近还讲了一件事,叫山水林田湖草沙,他最早讲的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们的理解中,绿水青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简单的山和水,其实指的是生物多样性。后来习主席又接着讲,山水林田湖,那山水林田湖是什么?它就是生态系统啊。那么现在后来又继续延伸下去,本质上习主席在试图用一种通俗的和可操作性的语言向大家解释,什么是生态文明,什么是生物多样性。所以我们非常有信心期待中国政府将在未来的COP15的大会上做出更加庄严郑重的宣誓,在生物多样性保护这个领域里,我们将迎来一个新的重要的时期。

很多人觉得我们保护大熊猫不错,我们保护朱鹮不错,这些都不能算作我们生物多样性保护的最主要的成就。我认为最主要的成就,是新环保法。新环保法把环境公益诉讼诉讼制度引入我们的法律框架,推动了公众,像我们这样的社会组织参与,极大地推动了我们生物多样性保护的事业。比如说四川有一个大水电站,水电站是清洁能源,但是我们说它影响了生境,结果水电站建设就停了下来。过去这种事情是超乎想象的,但是新的环保法,新的这个法律框架下,我们可以起诉国家单位,让项目能停下来重新接受评估。那么我们可以说,第一个大的成就就是新的法律体系。野生动物保护法也更新了两次,16年更新一次,最近又在更新。其次是濒危物种名录。野生动物保护方面,我们的名录几十年都未曾更改。我们知道每一天物种都在丧失,都在有大量的物种变成新的濒危物种,但是我们的濒危物种名录几十年都没改。现在改了,植物的,动物的,都在修订,包括穿山甲,我们呼吁了很多年,要求从二级变为一级,把它定为二级的时候,我们中国有上百万只穿山甲,但是我们现在几乎没有了还是级别没变,这当然是不合理的。我们现在修订的内容,包括生态红线,都是一些具体的成绩。根本的成绩,我认为是公众认识的提高。比较世界各国,中国公众对生物多样性保护的认识和了解,最近几年在生态文明思想的指引下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如果你在中国随便找个人问他们生物多样性的问题,然后你在世界任何其他国家再找个人问他,非常有信心的讲,中国的公众的了解不会输给其他国家。公众的参与是一个我们近年来来取得的成绩,这对生物多样性保护,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中国的生物多样性保护,任重而道远,最大的挑战,我们的敌人是谁?比如说,在上海南汇东滩要植树。海滩是海洋生命的栖息地,是鸟的栖息地和产房,你种了树之后就把它们彻底破坏了。在北京南苑森林湿地建公园,沙河也要建沙河湿地公园。现在我们在中国来说,重大的生态工程是我们生态文明和生物多样性的最大的挑战,因为这些工程很多都是对自然的破坏。南苑的荒草地,科学家说这些草都不是濒危珍稀的,都可以拔了,结果把其中的一半面积的草都拔了,种上草皮,种上树。这不是生态,这是人工的公园。我们做了调查,在这一半已经新建的森林湿地公园上面里边有4种鸟,在它的对面的荒地里面有多少种鸟呢?40种。为什么?我们的科学家造的那个森林湿地公园,它就是一个工业产物,根本不自然。而对面的荒草里有不同的草,供不同的鸟吃,还有小虫子,因为没有打药,没有整治,没有被我们用工业文明的眼睛去检验,所以它都是各种各样的,它是自然。我们现在缺的不是工业品,我们缺的是自然,我们的自然才是我们人类的栖息地。现在森林湿地公园,海岸的整治工程,大量的生态工程,因为工业文明还不断的推动类似的建设,比如说升级换代,比如说河流整治,往往包括黑臭水体的整治。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个名目下大量的资金投入,大量的按照工业文明的尺度去修改,大量的自然就不再了。比如堤岸,自然的堤岸,它是小燕子的家,我们把它都硬化了,北京这样的城市所有的堤岸都硬化了,小燕子就没法做家了。小燕子没有了家,丧失了他的妻子,小燕子就很少很少了,那么小燕子很少了,小虫子怎么办?小燕子吃小虫子呀,那小虫子我们现在要打药,打了药,那蔬菜、水果、粮食里面都是农药,然后土壤、河流、空气都是农药,一直到南极的企鹅身上农药都超标了。这就是我们今天最大的挑战。我们要摒弃工业文明的思想,工业文明现在已经开始反噬我们。工业文明为我们人类创造了巨大的财富,供养了77亿人。但是今天气候问题来源于工业文明过度推销的化石燃料。很方便,汽车也可以用,什么都可以用。我们经常看到各种各样的工业文明,疯狂的推销导致的这种增长,就像我们罗马俱乐部,有一本书叫增长的极限。我们这种增长促进了消费。现在我们要是消费升级,家里空调不太好,直接换新的。生产空调的环境代价,生态代价,生物多样性代价,就这样产生了。我们人类已经到了必须改变生产生活方式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改变,所以我们必须要以生态文明思想为指导来开展我们的经济工作,社会工作,各个方面的工作。如果不改变,我们的生态目标就很难达到。

生态目标不是简单的对于能源的调配就能解决的,它要求全体人民的参与,才能根本的解决这个问题。我们生物多样性目标也同样如此。我们今天工业文明对整个人类的重大破坏,必须以生态文明思想指导进行调整,改变我们的生产生活方式,才能够改变我们今天的命运。

我们和塑料垃圾已经奋战了很长时间。我们认为它是生物多样性的最大威胁。死去的鸟剖开肚子全是塑料垃圾,死去的鲸鱼剖开来全是塑料垃圾,这只是直接的影响。从挖出石油来到化学冶炼厂,到染色着色到各种使用,到使用之后的海洋污染,这些间接影响是对我们人类生存环境的巨大破坏。我们工作中的一个例子是,反对月饼过度包装。月饼在中国,每年有上百亿的产值,但是吃完月饼之后你会发现,几小块月饼,留下来的包装是一大堆。这些包装在生产过程之中,有的是需要森林砍木头来做成纸的,有的是需要挖石油,排放二氧化碳,做成塑料的,有金属的等等.它的生产过程对我们生物多样性都是巨大的破坏。使用之后无论是填埋还是焚烧还是遗弃,客观上对我们生态系统破坏太严重了。我们喊了几年还不停,为什么?去年全国的市场监管部门开始调查月饼过度包装,查完了之后,说基本上都合格。哪出问题了,标准出问题。我们年的月饼标准比年的标准大幅度倒退,05年还限制包装,15年不限制了。现在最新的包装非常荒谬。月饼的包装标准,食品的标准就是那些月饼企业制定的。月饼企业加上月饼企业的协会制定的月饼标准,保证他们全对,保证他们挣钱,保证他们营业额持续增长,保证我们的股市价格去增长。但是这完全是荒谬的。那些包装对我们有什么用?有人说,中国人好面子,其实完全不是这样。我们小的时候一样的月饼,一样的包装,很简朴的包装,大家也很开心。这些包装不是中国人喜好的,是资本喜欢的,是钱在后边驱动的。这种资本推动对于我们的地球生命共同体的构建是一个极大的危害。我们要求标准要修改,有关部门修改了标准,但是要从年开始执行。我们接受不了,觉得这是错误的,我们继续在呼吁。还有一个例子是塑料书皮。每年数以亿计的塑料书皮对于我们人类,这不是一个小事。塑料书皮制作过程的空气污染,环境污染我们是承担不了的。塑料书皮使用后流入江河湖海,这个后果我们是不能承担的。这是一个不得了的事情,我们在坚决反对。绿会不使用塑料书皮的建议被有关部门采纳,并推动其出台禁止学校强制使用塑料书皮的通知。这一建议也被学校以及学生采纳。我们今天必须改变工业文明通过标准、广告等无数手段对资源环境的过度消费的现状。

年的4月,绿会接到河南志愿者的消息,有一种大鸨在迁徙过程中落到一处非保护区的河滩,正面临被捕猎的危险。绿会志愿者通过各种方式阻止当地人捕猎大鸨,但因此河滩不是保护区,未获得政府以及公安局的支持。于是志愿者寻求绿会的帮助,因为绿会是全国性的公益组织,致力于生物多样性保护。年4月18日绿会成立了第一个中华大鸨保护地,并颁发保护地牌子及证书,对于推动大鸨的保护起到非常好的效果。志愿者因此有了保护大鸨不被捕猎的底气,去派出所建言禁止当地人捕猎此物种。后来此处规划建设风景名胜区,要修路要种树,志愿者们向有关负责人反映建设风景名胜区会破坏大鸨的生物多样性。从年4月18日开始,绿会在全国建立了多个保护地。

绿会在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第13届缔约方大会上,与当时CBD的执行秘书长交谈此做法,获得了他的支持。并表示应全球推广。我们将中国绿发会保护地简称为CCAfa。支持社区的百姓就近保护物种,这是人民保护的一部分,是我们扩大的邻里生物多样性保护(BCON)的一部分。

BCON是绿会发明的概念,它是我们今天保护生物多样性的一个重要的工具。自这个体系建立以来,支持了数以万计的热爱保护生物多样性的人民群众。绿会为他们颁发牌子以及证书,帮助他们做保护工作,对于生物多样性保护的人民参与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实质工作有巨大的帮助。

我们对于现在广泛兴起的生态旅游,持非常审慎的态度。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大规模过度开发生态资源,把生态资源变成经济收益。这是一个错误的方向。保护已经成了第一位的任务,已有的生态旅游,像这个野象谷的旅游,应该认真进行评估。评估应该以生物多样性为标准,它如果对生物多样性有影响,就应该禁止,如果对生物多样性没有不好的影响,可以可持续地进行开发。生物多样性的根本性评估方法叫一票否决权的评估,而且是可持续的评估。现在很多的旅游开发项目,做了大量的规划研究,实际运行起来就完全把它束之高阁,只考虑经济利益,没有考虑生态价值。我们要整体的评估,非常审慎的去考虑。考虑的出发点在于即保护生态又增加当地人的福祉。《生物多样性公约》有三个目标,其中包括利用和本地人民的福祉。我们审慎地支持,在保护生物多样性的前提下,对资源进行可持续地利用,且能够增进当地人民的福祉的项目。

最近云南大象离开保护区获得全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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