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19世纪末,一项伟大的发明诞生了:X光照相术。年11月8日,在维尔兹堡的实验室里,威廉·康拉德·伦琴洗出了“第一张肉眼看不到的X光照片”,上面有心脏的造影。一年后,在法国,杜桑·巴泰莱米首次实施了胸部X光照相。生理学家威廉·埃因托芬是心电图的发明者。他是一名来自荷兰莱顿的教师。
年,他研发出了一台能以振弦显示心律的心电记录仪。他为心电图编写了心脏活动的不同阶段:P、Q、R、S、T,并于年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安德烈·库尔恩促进了心导管术的发展。库尔恩生于巴黎,年起定居美国。此前,年克劳德·贝纳、年肖沃和马雷已经分别对动物实施了心脏导管术。库尔恩与同事迪金森·理查重新进行了一位名叫沃纳·福斯曼的外科医生做过的实验。
这位外科医生在年时曾冒险将导管导入自己的贵要静脉中,并将其推送至右心房。库尔恩与理查完善了这一技术,将其应用于心肺压力及心血排量的测量。“二战”后不久,为进行临床检查,心脏病科医生开始使用心电图、肺部透视以及心导管术。尽管这一时期的医生对于心血管疾病已经有了几近全面的了解,但关于心血管疾病的预后仍无太大进展。直到20世纪下半叶,心血管疾病的预后才由一种抽象概念转化成实践技术,进而变成具体的成果。
在技术层面上,医学发现已不再是医生的专利,许多基础研究和军事研究同样促进着医学的发展。原子能的发现便是基础研究促进医学进步的一个例子。起初出于军事目的而被发现的原子能竟对癌症的治疗产生了意外的效果。超声波也是如此。年,英国人盖尔顿发明了能发出超声波的哨子,但却从未想过它这会在半个世纪后的“二战”中成为探测潜艇的雷达概念的起源。
再过二十年后,超声检查使医生得以用肉眼来观察人体的内部。从此,工程师便成了医生医学事业中的一个重要伙伴。医生的另一个合作伙伴是化学产业。通过配置新化学分子,化学产业为医学提供了其研究成果。此外,统计数据的使用也推动了医学方法的进步。为了发现更多有效的治疗方法、寻找出最恰当的策略,医生们需要进行各种治疗测验,将接受实验疗法的病人和未接受实验疗法的病人数据加以比较和分析。
治疗方法的革命,20世纪下半叶,心血管疾病的死亡率明显降低,因为人类拥有了新型的治疗武器:心脏外科学、冠状动脉扩张术、心脏起搏器以及新型的药物。直到19世纪,心脏外科学仍被视为一项禁忌,一项对于人类雄心的限制。苏黎世的外科医生西奥多·比尔罗斯曾警告同时代人:“无论谁想对心脏进行手术,他都将失败,都将失去同行的尊重。”
然而,诺贝尔奖得主法国人亚历克西·卡雷尔却于年以动物为实验对象,证明了以颈动脉作为导管,给正在跳动的心脏,进行冠状动脉搭桥手术的可能性。最主要的困难是很难找准替换心脏的时机。因为实施心脏外科手术时,经常需要心脏停止跳动。但是,心脏停止跳动超过三分钟,就会引发不可逆转的脑损伤。通过体外循环来弥补手术时心肺功能不足的想法,直到年才被提出。之后,心脏外科学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年,是心外科学阶段。外科医生们将自己的手术局限在心脏的周围,而不敢触碰心脏。年,医院,罗伯特·格罗斯首次实施了动脉导管结扎手术。年10月,斯德哥尔摩的外科医生克拉伦斯·克拉福德进行了第一例主动脉缩窄的矫正手术。年,心脏病外科学实现了一次壮举:布莱洛克-陶西格分流术,这一技术拯救了那些“肤色发青”、等待死亡的孩子。
该分流术的关键在于切断左锁骨下动脉,之后再将其引向肺部动脉。就这样未经氧化的血液重新被引向肺部,并在此得以氧化。这是一种姑息性手术,能够提高法洛四联症的功能耐受性,是伊莲娜·陶西格的主意。她曾向格罗斯阐述这个想法,却被格罗斯高傲地回绝:“我实在无法对动脉导管实施外科手术,我不想再一次让病人的心脏畸形。”
最终,阿尔弗雷德·布莱洛克亲自演示,成功实施了这一手术,并影响了医生夏尔·迪博的志向。夏尔·迪博在给一位瑞士同行的信中这样写道:“年,布莱洛克深深地影响了我,以至于我放弃了对于胃部和直肠的研究,全身心投入到新的领域,它将成为外科学的一个新的分支。”年6月10日,一位胆大的外科医生触及了心脏:夏尔·皮·贝利实施了二尖瓣连合部切开术,通过二尖瓣的狭窄管口,强行引入定位器。
心脏外科学的第二阶段始于年。在这一阶段中,理查德·德·沃尔通过体外循环来调节心脏,成功实施了心内直视手术。自此,医学进展神速,首先是在先天性心脏病方面。年,约翰·W.柯克林和登顿·A.库利发表了关于室间隔缺损闭合的最初的研究。次年,利勒海和柯克林完成了对于法洛式四联症的首次全面矫正,但该病的死亡率仍然十分惊人:50%。
现今,四联症的死亡率已不超过5%,且矫正手术在两岁之前就可实施。年,波尔多的外科医生弗朗西斯·丰唐完成了首例单心室矫正手术。年,哈斯凯提出了一种对大血管进行换位的姑息手术。确切地说,这一修复手术是在年由奥克·森宁实施的。之后,年,W.T.穆斯塔也实施了这一手术。但是这一技术后来不再被使用。年,巴西的外科医生亚特奈提出了解决方案。
他首次成功实现了不错位,即肺动脉和主动脉的不交叉。先天性心脏病手术起步的五年后,瓣膜性心脏病手术也开始起步。年,德怀特·哈肯首次实现了主动脉位置的瓣膜置换。年,阿尔伯特·斯塔尔进行了二尖瓣位置的瓣膜置换。最令人惊叹的外科手术莫过于心脏移植,虽然在技术层面上,这并非最为复杂的手术。就器官移植来说,主要的障碍是机体对被移植物的排斥,认定它来自别的躯体。免疫学家们为移植手术开辟了道路,是他们认识到了肌体的防御机制。
在人类成功将机体与被移植物结合起来前,这是一个必不可少的阶段。三位医学诺奖得主使器官移植成为可能。卡尔·兰德斯泰纳于年获得诺贝尔奖。他最先对血型进行了区分,将其分别命名为A、B、AB、O。此外,他与菲利普·莱文一起发现了RH因子。让·多塞于年获得诺贝尔奖,他发现了人类白细胞抗原系统。彼得·梅达沃于年获得诺贝尔奖。他描述了T4淋巴细胞的作用。T4淋巴细胞是一种带有免疫抗体的白细胞,好比一张保险单,可以保护机体,阻拦攻击者与入侵者。
此后,医生们开始致力于研究抑制淋巴细胞作用的治疗方法。大量以抑制免疫力为名的药物也从此出现。年,诺曼·沙姆维提出了一个心脏移植的完美策略,并在动物身上予以实施。对人类来说,移植手术还存有一个障碍,不在技术领域,而在伦理领域。即我们是否能够将仍在跳动的心脏——这一生命的象征提取出来?如果可以,就要重新定义“死亡”了。长久以来,生命被理解为心脏的跳动。
结语
照说,心脏移植手术的希望本该在沙姆维身上,他曾论写过关于动物心脏移植的手术。但第一例人类心脏移植的手术,却由克里斯蒂安·巴纳德年在格鲁特·医院完成。这位身具公子哥气质的外科医生与卡布罗尔、沙姆维一道,曾师从于利勒海。他生来敢想敢干,又因身处南非,较之国际上的其他同行,行动上更为自由。这些都促成了他的成功。